今年中秋節(jié)，《“阿麗娜和她的朋友們”國際芭蕾明星薈萃》在國家大劇院上演。9位來自世界各地的芭蕾明星為觀眾帶來11個節(jié)目，從流傳百年的經(jīng)典到新作的世界首演，如同中國人對古今共此明月發(fā)出的詠嘆，芭蕾藝術在這一晚便化作這一輪明月，如夢似幻，承載著穿越時光的求索與追尋。
成也柔情敗也柔情
英國皇家芭蕾舞團前首席阿麗娜·科約卡魯是本臺演出的靈魂人物。她在全世界舞迷眾多，同時也是很多編舞家寵愛的靈感繆斯。兩年前“阿麗娜和她的朋友們”系列曾經(jīng)造訪北京，雖然由于制作、劇場和幕后保障等種種原因，票房并不理想，但舞蹈愛好者依然能從那場演出中收獲藝術家們帶來的美感享受與心靈沖擊。
此次因為阿麗娜的邀請，讓我們終于在家門口見到了國際巨星馬修·加尼奧。他今年3月剛剛在巴黎歌劇院舉行告別演出，結束了在舞團20余年的明星演員歷程，這次演出是他在中國內地的舞臺首秀。剛剛退役的他狀態(tài)正好，這次帶來的兩個節(jié)目也都是很吃功夫的作品。他和阿麗娜都證明了時間的磨洗在一位舞者身上的催化作用，正如他們帶來的巴蘭欽交響芭蕾經(jīng)典《珠寶》中的《鉆石》雙人舞，純凈透徹，閃耀著歲月賜予的光芒。
然而，再好的鉆石也需要光線與角度的恰到好處，才能折射出最璀璨的火彩。這段俄派芭蕾的贊美詩，似乎并不是這兩位英國與法國流派出身演員的最佳選擇，事實上也并不是兩人各自的常演劇目，這樣的安排多少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舞臺呈現(xiàn)也確實略有遺憾，他們兩人都太溫暖柔軟了，感情又太過豐沛，表演過程中發(fā)生了太多眼神、表情的交流。這原本是增強舞臺表現(xiàn)力的長處，可用在這里反而失去了《鉆石》的清冷堅硬之感，哪怕選擇同劇中的《綠寶石》片段，都能更好地承載他們的風格。
而兩人演繹的另一個作品——《茶花女》的“黑色雙人舞”，又顯得情感交流不夠致密。對于這部在阿麗娜絕對舒適區(qū)的拿手戲、也是非常適合馬修的作品，雖然兩人排練得已經(jīng)很好了，演出也沒什么失誤，卻仍然因為彼此的熟悉度尚有不足，沒有發(fā)生一眼萬年的化學反應。有阿麗娜與另一位明星演員弗雷德李曼·沃格合作的珠玉在前，這次二人沒能舞到融進彼此的身體里，而只是融進了各自的人物里。
當然，以臨終告別為情節(jié)的“黑色雙人舞”，本來也沒有表達愛情甜蜜正酣的“白色雙人舞”討喜。另外，兩個節(jié)目都沒有給馬修留出變奏獨舞的展示空間，對大明星的內地首秀來說多少有些遺憾。
劇目適配多么重要
阿麗娜的獨舞《貳》同樣也不是太適合她的作品。包括希薇·紀蓮在內的多位明星，都曾詮釋過這個帶有武術風格的現(xiàn)代舞。多年前同樣在這個舞臺上，許芳宜和譚元元跳過這部作品的雙人版本，名為《2x2》。阿麗娜身形嬌小，又不以速度與力量見長，相比之下就顯得表現(xiàn)平平。她的柔軟成就了她，但遇到不適合的劇目便會成為劣勢。
劇目選擇的重要性，在巴伐利亞國家芭蕾舞團首席奧西爾·古尼奧身上也同樣凸顯出來。有了這兩年頻頻亮相北京舞臺積累的觀眾基礎，此次演出他也是備受期待。熱烈奔放的《海盜》雙人舞充分展現(xiàn)出他如火般的臺風與肢體爆發(fā)力，看得人熱血沸騰。而另一部“黑天鵝雙人舞”的舞蹈風格卻仿佛成了對他的束縛，既不能發(fā)揮特長又跳不出角色氣質，加之舞伴差強人意的表現(xiàn)，讓作品失色不少。
漢堡芭蕾舞團前首席菅井圓加的表現(xiàn)則是劇目選擇與演員表現(xiàn)力正面疊加的范例，展現(xiàn)了當今日本芭蕾訓練體系出身的演員的特色與實力。她具備超強的身體控制力與優(yōu)秀的樂感，用穩(wěn)健的臺風與優(yōu)秀的技術能力，將芭蕾延伸的美感融入對旋律與節(jié)奏的深刻理解之中。《海盜》雙人舞中又穩(wěn)又炫的跳躍與旋轉，世界首演的《咖啡·因》中屬于新生代的年輕活力和輕松表達，都讓觀眾記住了這個元氣滿滿、可愛又努力的芭蕾精靈。
“芭蕾雙簧”妙趣橫生
全場收獲笑聲最多的要屬阿麗娜生活中的伴侶、同為老牌芭蕾明星的約翰·科博格。此次沒有安排他與阿麗娜同臺演出雙人舞，但是由其表演的獨舞作品《ABC》，在本臺演出中最為別具一格。
作品創(chuàng)造了一種如同游戲般的舞臺規(guī)則，背景音按照字母順序說出各種芭蕾術語、人名和劇名，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詞語；演員根據(jù)指令快速擺出相應的動作或隨之舞動，仿佛上演了一段“芭蕾雙簧”。觀眾如若深諳芭蕾專業(yè)的門道，則更能從中得到樂趣。
這是一部專為約翰·科博格而作的作品，也有不少演員演出過，但作品中那份幽默與不羈、如小男孩般的調皮搞笑，還是約翰本人最能詮釋出微妙之處。當他無厘頭的搖頭晃腦，或者做出一連串大跳與腿部打擊動作，你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年逾五旬的芭蕾演員的心理狀態(tài)與身體素質，讓人在笑聲中又生出一份感慨。
芭蕾藝術這顆“鉆石”是精密又開放的載體，它總會留給演員一個最適合的切面，在舞臺上折射出光芒萬丈。
文/悵悵 攝影/王小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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